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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有部分的展示,颠覆了我的所有芳华
厥后,谁人人摆脱了,我的国家此后相形见绌
此时的振伟正携妻在北京为儿子看病,明天下午就会回到这座城市
思思知道回来的振伟会迫不及待地寻找一切借口来这里看她
曾经的温柔和缠绵充盈着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很早的时候母亲就说过:“热爱雨林也不一定要住到雨林里去,搞研究要在研究室里,西双版纳根本没有条件让你搞任何研究
”但大哥认为真正的植物学家是要看一棵树生根发芽以及一年四季里的成长
直到最近,还有人和我说:“可惜你大哥不是傣族,更可惜的是你大嫂也是汉族
”这个事实据说是大哥不得志最根本的原因
我却向对方讲述大哥的爱情:“他当初说如果我大嫂不在勐腊,他就要进藏,那里有片什么林子,我忘了
”真的,我宁愿他是为了爱情,其实他对雨林的执著,又怎么不是一场旷世之恋呢?
33、始爬山了,山路非常陡,我爬到半山腰时,就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生产队的人都叫社员,我们未成年人叫小社员
“我是公社小社员,手拿小镰刀,身背小竹篮,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 我们真是这样
蓝天,镰刀,太阳,麦穗,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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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打青,把满山遍野的青苔(此青苔非彼青苔)割回来倒在生产队的茅坑里,青苔浮在粪面厚厚一层,我们一个个站上去,都承载得起
青苔就是春苔,青杠苔,黄荆苔,水仙苔,蕨苔,广东苔……几乎是每一种植物的苔
苔就是当年生的新枝,色青,质水,易腐烂
我们打青,看了七里香
我们叫七里香刺藜子花
一架架,在陡坡上,蔓延得极开
花白或粉红
“人家不夸自己夸,脑壳上戴朵刺藜子花
”我们总是用这一句韵文打击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伙伴,主要是女伴
我们集体自卑
作为小社员,我差不多参与过生产队的每一种劳动,插秧打谷、割麦打麦、挖粪背粪、捆草晒草运草、抬田改土、刨水看驴
晒草的动作潇洒,将草把提起一甩,草就立在田里
田已经翻耕,土块巨大,增加了晒草的难度
晒草的技术难度在空心与稳当
空心才能通风,稳当才能被晒
完成技术全在那一甩
抬田改土的政治主题漂浮在空气里,就像涪江里漂浮的死鱼
红旗,标语,鸡公车,鸡啄米的闹钟,雷管,火药,《人民日报》
我睡在石墙上歇气,总是觉出戏剧的气味
评工分是每一天劳动的尾声
黄昏,黑暗一点点降落,在我们的眼睛里织成灰色的抹布
我们夹杂在大人中间,听记分员念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听社员们评议
决定工分的是年龄、性别、成分、表现和人际关系
我们十一、二岁,虽也能背挑扛,工分却是一口价,三分
河风吹啊吹,有足够的北方味道
我最喜爱的劳动是打麦
打麦分手工的和机械化的
麦子晒干了,铺在晒坝或晒簟里,用连枷打
连枷在空中翻转,像斑鸠的翅膀,投在麦秸上的影子也像翅膀
连枷打麦有私有制的嫌疑,节奏与场景也有小资产阶级情调
机械化打麦是生产队的盛典
标志是两座大山,不是太行和王屋,是麦山
收割的麦子运回来,码在保管室里和保管室外面的屋檐下为一座山,脱离了麦粒的麦草堆在晒坝外边靠近牛圈猪圈的地方为一座山
盛典的音乐是打麦机的响声,它让麦场所有人的说话都变成无声电影里的镜头(或者是声音部分出了故障)
我们能做的只有一种,就是抱麦草
打麦机不断地吐出麦草,跑慢一点就堆起了
我们跑啊跑,把麦草抱上越来越高的山头,还得把没有打干净的麦穗捡回来
草山挨到了树梢,挨到了竹梢,我们伸手轻易就摘到了苹果
咬一口,又酸又涩,扔了
我们在草山翻筋斗
我们在草山打洞,让自己消失
干久了抱草的活,我们便不想干了,我们想接近机器,我们想喂麦
用镰刀把麦捆割开,在案板上铺平,送上传输带
看着传输带将麦子带进机器,我有一种难言的激动
大人是决不让我们喂麦的
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将自己的手喂进齿轮
打麦机在运转,腾起的麦壳和尘埃弥漫着整个晒坝,女人们包了帕子,还是被尘埃化了妆
我老是幻想在打麦场约会,与一个发育较好的女子分吃青苹果
张连国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胡山林的女婿,入赘的女婿
我们叫“抱儿子”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球儿子硬成火炮子
”张连国吊在嘴上的一首山歌,下两句是:“哪个女娃子不让开,起麻子炸成几搭子
”张连国唱起山歌挑粪挑水推鸡公车的时候,谁能想到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在龙嘴子学大寨的时候,女知青黎抗美总爱问张连国:“昨晚上跟胡玉萍睡成一架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