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天我站在玉米地里,记忆帮我找回了春天
我在了望,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要握着锄头过来,她的棉布口袋鼓囊囊的,她的容颜还像刚掰下的新鲜玉米
我认准她就是玉米中最灵动最饱满的一粒,并且,我从未把她当作母亲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盛夏炽热,白昼骄阳当空照,不热的功夫很短,翻开窗户,当面而来的风带有些许热气,大概惟有黄昏那短促的一会,有轻轻的冷风扑面而过,给人带来点凉快,让人不禁的留恋个中
这种屈服其实也就是反正,就是投奔,就是起义
它无可指责
它不是耻辱而是光荣
春天来了,春天向漫山遍野撒下绿色的种子,树与草就排队似地绿了
地耳子在枯草边,地边、路边不显眼处,残存的牛屎、羊屎蛋摆出败下阵的颓然态势,地耳子是其中的一点希望,是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星星点点,却吸引着姑娘们迷迷离离的目光
闲谝了大半天,我离开了,出门时,万平送了我
我看见了万平家院墙上的那棵硕大的枸杞树,它比记忆中还大了好多倍
我第一次到万平家,这个在历史上称为富农家庭的人家给我留下的影像唯有这颗院墙上的枸杞树最深刻,他家的院墙就比别人家的要高出一半,同时又是在高墙上居然能长树,让我幼小懵懂的心灵很难想得通
但是这个冬天,我不知道它是否还活着
院墙上还有好几处墙壁坍塌了
听到我走了,菊香和她的妈妈都出来了,菊香的妈妈守了半辈子寡
本来瘦小的身子被农活压得更弱小了,她把两只手互相插在袖筒里,寒颤着挽留我的话
在狗叫声中,渐离渐远了万平的宅院
想象这老宅的过去,真有“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的韵味袭上心头,这深宅大院都是万平的那位曾经是富农的爷爷修建的
似乎那个拄着拐棍的老人又蹒跚着,用小步走动着
这个映像又是在我奶奶去世后,他拄着拐棍前来帮忙入棺留给我的